估计有很多人,都以为樱花原产自日本,连武大的樱花,都是从日本移植的。但实际上,樱花原产自中国。中国的樱花,在诗词里已经香飘了上千年。
从唐代开始,中国就人工种植移栽樱花树。唐代诗人元稹就在《折枝花赠行》中描写了一大批樱花树樱花盛开的场面:
樱花树下送君时,一寸春心逐折枝。
别后相思最多处,千株万片绕林垂。
在樱花树下送你,是多么的不舍啊,我一支一支的折樱花,每一支都代表了我的不舍之情;当你看到千株万片的樱花,在树枝上开放,你就知道我的相思有多少。
纵然有樱花的浪漫,也不足拾起我送别好友而低落的心情;樱花的繁华,和我低沉的心情,是多么鲜明的对比!
宋代人最欣赏樱花的繁华。比如诗人方岳就在《入村》中写到:
山深未必得春迟,处处山樱花压枝。
桃李不言随雨意,亦知终是有晴时。
樱花是最敏感,最能感受到季节变化的,即使在深山也不例外。樱花开得繁华、茂盛,花不大但多,所以会“花压枝”。
在中国,樱花虽然开得繁华、烂漫、大气,但也是中华花卉大家庭的一种,没什么特别的。在中国,同样开得繁华、烂漫、大气的花儿多得去了:有金黄富贵的菜花,有洁白如雪的杏花,有雍容大方的茶花,有漫山遍野的映山红……
宋代诗人李祁在《水龙吟 州北看樱花作,即呈家训、筱蕾吟正》中写到:
春风吹彻平原,樱花万顷开无际。
枝头烂漫,堆云叠雪,神仙游戏。
造化无心,偶为东道,豪情无比。
把青山踏遍,晴湖看倦,
总一片,欣欣意。
那是春归便已,好韶华、与时相替。
轻阴微雨,几番朝暮,旋铺新翠。
又见珠悬,玲珑映日,玉酣红醉。
莫相思、故国天涯,
同一是,浮生寄。
“春风吹彻平原,樱花万顷开无际”,开篇就场面宏大,“樱花万顷开无际”,樱花花开万顷,无边无际。那是多么宏大的场面,樱花单树花开,没有大片樱花盛开而令人惊叹。
“枝头烂漫,堆云叠雪,神仙游戏”,每一朵樱花都开得很烂漫,像是层云堆砌在一起,又像是大雪叠加在一起,让人感觉身处神话世界。
总之,大片的樱花盛开,总给人一种“豪情无比”的畅快;同时,也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意境。
从明朝开始,国人大概知道了樱花在日本的繁荣。明代大儒宋濂就在《樱花》一诗中写到:
赏樱日本盛于唐,如被牡丹兼海棠。
恐是赵昌所难画,春风才起雪吹香。
诗中说到,日本的樱花是从唐代传过去的,到今天,日本人赏樱胜于我国,就像唐代人喜欢牡丹更甚于海棠一样。赵昌是北宋的大画家,恐怕他也无法画出那种春风才起,樱花像雪一样被吹散,而雪中又带有香气扑鼻,是真正的“雪吹香”。
明代诗人硕篽也非常欣赏樱花,他在《春日怀长安故人》中写到:
美人遥忆凤城西,芳草年年路欲迷。
今日出门春已半,樱花如霰晓莺啼。
凤城就是今天的西安,“樱花如霰”,写出了樱花的明艳,繁华,光芒夺目的特点。总之,中国人欣赏樱花的历史源远流长,只是到了近代,山河破碎,哪里还有心情培育花卉!
日本人喜欢樱花的转瞬即逝,欣赏它在最繁华时的消亡;其实,中国人在唐代就已经在欣赏樱花的这个特性。晚唐诗人李商隐在《无题》中写到:
樱花烂漫几多时?柳绿桃红两未知。
劝君莫问芳菲节,故园风雨正凄其。
“樱花烂漫几多时”,写出了樱花繁华、短暂的特点。“故园风雨正凄其”,特别是风雨一来,更是樱花满地。
清代郑孝胥在《樱花》一诗中写到:
朝日满园春过半,绝艳为云云欲散。
徘徊已倦更淹留,醉梦虽酣难把玩。
微红渐褪旋成晕,浅碧独倾尤有韵。
一年能得几日看,却对半开愁烂漫。
“一年能得几日看,却对半开愁烂漫”,樱花太短,短到“一年能得几日看”,当它还是半开的时候,我就开始发愁,因为一旦花开烂漫,就会转瞬即逝!
无论如何,虽然樱花起源于中国,但我们也承认樱花是在日本被发扬光大的。明代诗人祝允明就在《和日本僧省佐咏其国中源氏园白樱花》中写到:
剪云雕雪下瑶空,缀向苍柯翠叶中。
晋代桃源何足问,蓬山异卉是仙风。
晋代的桃花源,在中国人心中就是一个神话。但诗人说,桃花源何足道;在那异域海外蓬山的樱花,那才是仙境传说。